可是她和空梵接触到的那个莹姬不一样。
渡雪国一年四季有三季落雪,她总是裹着厚厚的袄,从不打扮自己,低着头行色匆匆,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。
可惜她的美貌实在太惹眼,纵使素面朝天也难掩绝色姿容,反倒要被赞一句出水芙蓉。
男人们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多了垂涎,像打量猎物。
莹姬拢着身上的斗篷,低着头快步回到住处。她忧虑地坐下,长叹一声。
木槿给她倒茶,问她怎么了。
“凌薇姐姐要和亲北轩。”她垂着眼,焦虑心疼。
天下战事越来越频繁,渡雪国国势渐微,夹在几大国之间,这几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。
雪中羽颓然走进来,他饮了酒,身上带着酒气。他怪自己能力不足,让渡雪女子远嫁和亲。
莹姬安静地陪着他饮酒。
款待北轩的宫宴上,莹姬时不时望向雪凌薇,她面带微笑,可是再厚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眼里的哀戚。
莹姬为雪凌薇难过,也为自己担忧,恐怕远嫁他国和亲也将是她未来的命运。
觥筹交错间,莹姬悄声离席。
她回到住处翻看着古籍,木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,告诉她出大事了,大皇子出事了。
莹姬放下古籍,匆匆赶回宴上。
——众人撞见雪中羽与人榻上厮缠。人影一晃而过,只来得及看见翻窗而去的女子穿着渡雪国公主的宫装。
撞见此事的人乃是北轩国的人,北轩的人乐于见到渡雪皇家兄妹□□的丑闻,更乐于见到渡雪国最优秀的皇子跌下淤泥,恨不得将事情闹大。
总是卧床养病的烷妃冲过来,拉着雪中羽的衣襟,急声:“到底是谁勾引我儿?你说话啊,你告诉母亲到底是谁?”
渡雪国皇帝脸色铁青,冷声逼问逃窗而去的人是谁。事到如今,只有抓住那个女儿,再将所有责任推给她,才能保全长子。
“来人!”渡雪国皇帝大手一挥,“让所有公主过来,一一验身!”
“阿莹……”雪中羽颤声。
空梵立刻转头,望向莹姬。她站在角落里,一点一点抬起眼睛,安静地看着自己从小敬重的长兄。
人群一片骚动,莹姬的手腕被握住,踉跄着被押上前去。她还没站稳,烷妃的巴掌已经狠狠落下来。
她直接被打得跌跪在地,眼前短暂的漆黑了一瞬。
莹姬顾不得疼痛,顾不得辩解。她转过脸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边的雪中羽。
她不明白,她不相信。
“哥哥?”
雪中羽闭上眼睛,不敢看她。
烷妃蹲下来拽着莹姬的衣领,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打下来。
“都说你不安份我还不相信!你怎能连你亲兄长都糟践!生得好看不是让你勾引男人的!早知今日,你一出生没有灵力就该掐死你!丢人现眼不够,还污你兄长!”
疼痛劈头盖脸而来,莹姬摇摇欲坠。她迎着打骂抬起脸望着母亲。“没有!我没有!我什么都没有做!”她伸手去拉母亲的衣袖。
烷妃嫌恶地甩开莹姬,“还狡辩?你这个下贱的狐狸精!”
“来人!把她押下去,绑到寒雪石上!”
莹姬被拖下去的时候,眼巴巴望着母亲,却见母亲满眼心疼地望着她的儿子。
那一刻,莹姬突然不再辩解。
她一瞬间明白,真相根本不重要,母亲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,选择尽量保全她的儿子。
有什么可意外的呢?哥哥一直都是母亲的傲娇。而她只是母亲心情好时才抱一抱的消遣。
空梵望着莹姬,皱眉。他宁愿莹姬挣扎哭喊为自己伸冤,而不是一瞬间安静下去。她的眼神狠狠地在他心口刺痛了一下。
空梵默默穿过人群跟着莹姬走出去。他伸出手来,半透明的手掌提醒着他,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。
寒雪石在渡雪国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。莹姬靠着寒雪石坐在雪地里,足腕被沉重的铁链锁住。
渡雪国百姓来来往往,打量着宫中娇贵的公主。
空梵站在莹姬身前,很想替她去挡那些冒犯的目光。他还想去捂莹姬的双耳,不让那些肮脏的议论传进她耳朵里。
夜深了,几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,不怀好意地朝莹姬走过去。
莹姬试着动了一下,足腕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。
把她绑在这里将会遭遇什么,母亲应该知道吧?这一刻,莹姬忽然不想挣扎。
好累。
木槿从远处跑过来,抱住莹姬护住她。
“公主什么都没做!公主是被冤枉的!”
一直没有哭过的莹姬,突然就掉了眼泪。
木槿用她微弱的灵气保护莹姬。莹姬眼睁睁看着她被虐杀,鲜血汩汩,染红了洁白的雪地。
“木槿!”莹姬哭着将木槿抱在怀里,双手用力去堵她的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