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所工作人员的议论。
他们一抬头，就看见黎危站在五六米外，一副刚醒的样子：“黎、黎少将……”
黎危微不可闻笑了声，看了眼门内，游厄正乖乖躺在他的床上，毫无声息。
他冲几位研究员颔了颔首，关上门离开了宿舍区。
实验区域，贾斯廷正尽职尽责地工作：“这段数据波动有些异常，立刻调出监控看看那会儿有什么异常。”
“是。”
这会儿大部分实验室都还空置着，正在使用的一些实验室也有很多其它东西，与几百年后、只有单一仪器的布局并不一样。
“小心点，这几只水鲎是要塞那边好不容易搞到的，大家的防护措施也要做好，千万不要被感染了。”
“收到。”
此刻的贾斯廷一身白大褂，胸前的兜里插着五六支笔，臂弯夹着一沓文件，一副意气风发的科研者姿态。
他大概想不到，多年以后，战争到来的前夕，他和这里的一众研究员会被人类高层抛弃，然后绝望地等待死亡，被黑暗彻底吞没。
注意到黎危的目光，贾斯廷笑着迎上来：“少将这是休息好了？”
“嗯，研究水鲎做什么？”
“哦！”贾斯廷有些惊讶黎危不知道，但也没多想，直接解释起来，“主要是研究它体内的寄生虫。”
“我们发现，不管隔着多远，水鲎都能感应到同类的位置、状态甚至是受伤时的痛苦，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水鲎的种族特性，但后来发现，其实是因为它们被这些虫寄生了。”
“所以？”
贾斯廷兴奋道：“所以我和我的团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，如果提取它们的基因，在此基础上培育出一种无法大量繁殖、且不具备细菌病毒的新型寄生虫，但保留它们之间彼此感应的特性，那么是不是可以将这种新寄生虫植入到士兵的体内？”
黎危眯了下眼睛，隔着玻璃看向实验室里的那几只水鲎。
进入这段“回忆”之前，他刚杀死一只体型巨大的水鲎，那些寄生虫扭曲着身体爬出来，在血液里翻滚涌动，密密麻麻。
把它们放进身体？开玩笑。
黎危问：“那到时候你怎么知道，自己做的一切是源于自己的意志还是寄生虫的操控？”
贾斯廷说：“如果将来真的有这一天，肯定是排除了被虫子操控的可能性，绝对保证了安全的情况下才让大家植入寄生虫。”
“有没有真的被操控并不重要。”黎危面向实验室，玻璃镜面上倒映着数只水鲎的影子，“重要的是，但凡有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意志，那这种情绪就会顺着寄生虫的连接开始无限传染，岂不是不攻自破？”
“您说的这是负面情况，但还有正面情况呢。”贾斯廷摇摇头，并没有气馁，“它会将人类真正的团结起来！士兵们就可以感应到彼此的想法、状态，宛如一体，再配合上X13项目的成果，那我们再对抗污染就可以无往而不利了！”
“……”
贾斯廷越说越兴奋：“即便有一天污染战争全面爆发，被虫子连接的人类也会褪去渺小的标签，就像一个庞大的巨人，完全不逊于祂们！当我们团结一心，就没有无法打败的存在！”
不远处，喻领知迈着匆匆的步伐赶来。
听其他人说黎危离开宿舍后，喻领知就感觉不妙，这不，果然应验了。
——当着一名将军的面说要给士兵们的身体植入寄生虫，这不是天方夜谭吗？奈何贾斯廷就是个科研狂魔，有什么说什么，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心情。
他连忙把贾斯廷拉到一边，对黎危讪笑道：“主任说的这些还只是个设想，都没成立为独立项目，我们现在的主力研究还是X13。”
X13，还是X13。
一个由游厄提出的项目，怎么想都不靠谱。
蠢东西的蠢项目。
“对了……”喻领知试探道，“厄首席还没醒吗？”
黎危温和道：“昨晚累到了，还在睡。”
累到了？
喻领知琢磨了下，难道是打架打累了？可别伤出了个好歹来，到时候不好交代。
“让他好好休息吧。”黎危名正言顺地要求：“把和X13项目相关的所有资料整理一下，交给我一份。”
贾斯廷答应得痛快：“是，我现在就去。”
“那您是准备什么时候进深渊？”喻领知连忙补充道，“当然，我不是催您，只是跟您一起下去的研究员需要做个心理准备。”
“等我看完资料，做好万全之策。”
“好！一切听您的。”
黎危转悠了几圈，研究所面积非常大，但只有一小部分区域在使用，其余都处于空置的状态，说明研究所应该刚建完没多久，大概率就是为了X13项目而建设。
走廊墙上有研究所的平面图，黎危扫了眼，记下了所有路线。
头顶的射灯突然闪烁了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