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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桩婚事 (1 / 2)

陈岁安动作一顿,满眼尽是不可思议,“什么?”

“其实多年前我便会擒一些白鸟,只是直到大半年前,我才能频繁地找到里头带着书信的。”无名说得不急不缓,“你的、念安的、长年他们,还有永欢她们的回信。”

“那岂不是山中任何事,你都知道?”

无名眉眼带笑,解释道:“倒也不是。不从我头顶飞过的,不在心中提及的,我也不知。“

“怪不得有时小白飞那么慢,原来是被你抓走了。”陈岁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伸出一手夹在无名的手背和自己的脑袋中间,换成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,不紧不慢地思考着这番话的意思。

他们这个动作显然已经有些许超过,无名轻轻弹指将人的震得一激灵,笑着劝说道:“若是累了,回房间休息吧。”

被打断的陈岁安也不闹,只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,一手撑着桌沿慢慢站起,道:“好吧。师兄,你也早先休息。”

其实她今日也没喝几杯,但架不住那往事如潮水涌上,裹挟着她头脑都生疼。陈岁安连个踉跄都没打,直接稳稳当当走出几步,而后就这么慢悠悠地回到自己房中。殊不知,无名就这么在她身后跟了一路。

昏昏一觉睡到翌日天亮,陈岁安按时从床上爬起,而后洗漱、用早点、上工,下午便去谢家教谢六和阿辰习武。若是无名愿意出门,他两还能一起用个午饭。

二十来日不过一眨眼,陈岁安亲眼看着谢家一派山青水秀渐渐着红,如春夏交际繁花满地的樊城,一不留神,就是满地的喜庆。

自打和念安聊过大师兄之事后,陈岁安见着人总有股没来由的心虚,甚至连无名嘱咐的那五百两银子,她也是趁早起放到人屋中,而后被念安找上门来才跟人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番。

于是这带着好意的锅,顺其自然的,就落在了陆皆知和梁家头上。谁叫那涌浪箭筒还在人桌上,谁叫梁永欢的信一直不到。

谢长宁和念安成亲那日,樊城热闹万分。

从念安新购的宅子到谢宅不过三里地,沿途锣鼓喧天、鞭炮齐鸣,两宅内外张灯结彩,红绸高挂,一派喜气洋洋。硬是把隐隐昏沉的天色,照得一片透亮。

平日里衣着朴素的念安今日打扮十分隆重得体。他身着大红喜服,头戴金冠,身后跟着洋洋洒洒一大队人马。各个身披红绸,吹拉弹唱,好不快活。

行至谢宅门前,只见两排红绸自门楣垂挂而下,随风轻舞,威武石狮口衔红花,身披红布,站在两侧的门房也都换上了一身喜庆衣裳。两人踩着红毯缓缓步入谢宅内,里头是繁花似锦,香气四溢,来往宾客皆是樊城显贵,各个身着华服,面带笑颜,携礼相贺。

陈岁安是谢六的恩人,又算他半个师父,因此也被请来吃席,无名今日也不愿覆面,只拿绸缎遮住双目对外称是她眼盲的兄长。

两人步至花堂之中,拜过天地君亲,见了亲朋好友,念安端着酒盏环视四周,才发现宾客满座,无一高堂。登时,心中便生出些许痛意来。

宴席一开,珍馐佳肴琳琅满目,觥筹交错间,欢声笑语不断。本能似的,念安的眼神开始无意识地往陈岁安身上飘。好不容易走到那一桌,念安看着无名露在外头的下半张脸,一时连酒杯都没端稳。

这是大师兄吗?念安不敢开口,也不太想开口。抬眸和陈岁安对视片刻,便只当没看到一般,朝人点头微笑后直接去了下一桌。

到底是樊城最大的世家,哪怕念安算是入赘,但来往宾客也无人敢灌他的酒,只打趣着说上许多吉祥话。

什么白头偕老,鸾凤和鸣,瓜瓞绵绵、百年好合、早生贵子……一声声将这偌大庭院装点得更是璀璨。

夜已深,谢宅外爆竹声才堪堪停下,一群更为亲近的人拥着念安往内宅去,其余人等由管家一一妥帖安置。或留在谢宅、或安排马车送了回去。

今日的陈岁安不是念安的小师妹,无名也不是他的大师兄,自然都没资格往里头去,两人用过宴席后舍不得走,便一同在院中闲逛。

仰头月明星稀,院中烛火葳蕤,照得这人间是一片温和。河风渡来花香一缕,而后便是人群的欢呼声。陈岁安应声转头,只瞧见银镜似的水面上飘着河灯许多,河对岸是谢家的直系或亲近些的旁支在闹洞房。

陈岁安停下脚步,在河边站定,一双凤目仿佛能看穿那透着火红烛光的窗,瞧见房中那番热闹景象。

清风吹过,两人发扬衣舞。陈岁安微微张嘴将拦在眼前的短发吹走后,突然问:“师兄,我这回的信鸟你也擒了嘛?”

无名转过头来“望”向她的侧脸,如实道:“没有。你我说明身份后,我便不再擒你的信鸟了。”

仿佛早已料到是这个回答,陈岁安毫不在意地点点头,又问:“那师姐们为何还不下山?这封信都快一个月了,还不到嘛?”

与旁日里的轻快语气不同,今日的陈岁安一时让无名幻视他们的初见,可眼前的她却比那时的她更多疑、更神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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