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身而下时,林曦雾在心中做出计划。
抛开监管者的身份,在书中世界内,她仍然是再普通不过的修士。体内的修为卡在元婴境不上不下。况且,天道敢聘她做监管者,必然有拿捏她的方法,也暂时无法与祂硬碰硬。
既然如此,那就引雷劈落山头,构造桥梁与屏障,利用天时地
利护住顾无琢。要是天道认为她假公济私,想要惩罚她,就让他来吧。
林曦雾是这样想的。
直到她顺手关闭系统,喊着顾无琢的名字,从电光中飞下。抓到顾无琢的手时,她仍是这么想。
很快,她的想法变了。
指尖甫一相触,林曦雾就被拉进冰冷的怀抱中,动弹不得。
顾无琢将她抱得极紧,一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。好半晌,腾出一只手抚上少女脸庞,全然忘了九天上的浩劫。林曦雾心头一跳,挣扎:“别抱那么紧,天雷要下来了!”
那可是大乘期修士的渡劫雷,要集中精力利用,才能有计划地利用地势挡下。
顾无琢:“什么?”
他的声音微哑,似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。穿着件月牙白的仙衣,领口规整交叠,白衣上血红点点,纯净的灵力从伤口中涌出。他手往上托,法相翻出,接住从天而降的落雷,轻巧地扔到一边。
青年容颜俊朗,长发无风自动。召出法相捻住雷闪的瞬间,恍若淡漠凝视世间悲喜的无相神明。
巨大的轰鸣声响起,山峦崩坏,浪花腾飞。蒸腾的灵力中,巨大的法阵亮起,沾染修士灵血、菩提树汁液的灵阵大亮,无论是飞沙走石,还是滚滚天雷,全数阻挡在屏障之外。林曦雾:等等?扔?!
她面上表情凝固,瞪视屏障外发生的一切,而后僵硬扭头。
谁能告诉她,天雷是可以被扔出去的吗?
“我说过的,这些东西困不住我。”
顾无琢皓腕微折,收回手,抚摸怀中少女的乌发。眼中似有晶莹滚动,很快,疯狂与炽烈尽数涌现,把他所剩无几的清醒吞噬殆尽。他一遍遍地抚摸,感受掌心的温度,反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。
“阿雾?”
"是我!"
顾无琢:“阿雾?”
林曦雾:"是、我。"
林曦雾的手腕上,缠绕冰冷的锁链。顷刻间覆盖全身,几乎把她绑到他身上。
顾无琢: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,我回来找你了。”林曦雾试图挣扎,发现她被死死锁住。
于接二连三的雷鸣声中,顾无琢指法变换,动作不停。他勾住林曦雾的腰身,紧紧揽进怀抱中。他的力气很大,让她根本无法挣扎。林曦雾快被融进顾无琢的身体里,险些喘不过气:“这、这这、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那棵树,联通地脉,只作为一门毒药,太可惜了。”耳边传来甜如蜜糖的声音,“所以,我做了些小动作。”顾无琢没有说谎,光靠这具身体,他的确受不住大乘期的雷劫。但依靠血肉的特殊性,直接避开雷劫,意义便完全不一样既然已明确体内流动的是地脉的树汁,那么即便依靠最基础的术式与符法,说不定也会像山岳倾那样,突破约束。天道与地脉本身独立,只要不违背基础规则,他能利用昔日无尽折磨他的毒药,做出足够的成绩。
如果按部就班继续下去,顾无琢能轻易破境,会未经允许越过天道,窥探到世界之外的景象。说不定,能去往她的故乡。.....然后呢??
顾无琢不敢去想。
他被抛下太多次,心境也从不顾一切地寻人,变得畏首畏尾,瞻前顾后。
她从来不曾与他分享自己所知的事,像将所有的事都握在掌中。是习惯一人担下所有,还是从未打算与他分享。顾无琢不知道。
他同样不知,他的一意孤行,是否会弄巧成拙,撞破她平静的生活。
但他想见她,务必迫切地想与她重逢。顾无琢渴望将来,渴望以后。理智不断地告诉他,林曦雾不属于自己,但行为却完全无法自控。于是,顾无琢把自己锁了起来。
他需要一个契机,需要一个,能让他心中安定,彻底抛开所有杂念的契机。
顾无琢:“阿雾回来了。”
活生生的,温暖的,甚至有些烫的身躯落在他的怀抱中,被锁链缠绕,双手无措地挥动,像是还在惊慌地说话。她说什么,都不重要。他要把他的礼物送给她,一份能让她脱离天道束缚,再也不会受监视、惩罚之苦的礼物。他不会去问她是否允许,毕竟,林曦雾每次自作主张时,都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。他积在心底的阴郁,化作报复般的反抗。云层中,落下的雷霆的态势愈发微弱。最后一丝落下的电火花噼啪一下,被半空中的法相捏灭。
林曦雾一句话都来不及说,额前泛起微凉触感。
一个吻落下。
接着是眼睑、鼻尖、最后嘴被堵住,一声也发不出来。
锁链处金色符文亮起,漫进少女体内,静谧的屏障内挂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