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你还在看啊。”
洛城夏季多雨,临睡前,无墨在院中走动,检查窗户是否关严实,免得半夜下起雨来打湿什么东西。这一走动,就看到院子西侧的书房还亮着烛火。
她走进一看,霍翎果然还坐在窗边,手里捧着一本棋谱在翻看。
听到无墨的声音,霍翎抬头:“什么时辰了?”
"亥时了。"
霍翎睡得早,平常不到亥时,就已经洗漱好躺床上。她捡起一片枯落的海棠花瓣夹在书页间,合上棋谱:“确实该睡了,剩下的明日再看吧。”无墨欢喜道:“那你先回屋换身衣服,我去厨房给你取热水。”
等无墨端着热水回来,换了一身寝衣的霍翎正靠着床昏昏欲睡。强打精神洗漱好以后,霍翎躺回床上,无墨帮她吹灭桌上的蜡烛。看着床幔后若隐若现的身形,无墨轻轻叹了口气。
自那日从大相国寺回来后,小姐就再也没有出过门,每日待在家里,不是练字就是翻看棋谱。
唯一的空闲时间,居然是崔内侍过来的时候。
无墨没有劝霍翎,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,谁来都劝不动霍翎。但当第二天,她打着哈欠推开窗,却发现自家小姐正在院中神采奕奕练剑时,无墨整个人都麻木了。“小姐,你不累吗?”
霍翎的剑术都是花架子,只能起到活动身体的作用,所以可以一边舞剑一边回答无墨:“不累。”舞完最后一招,霍翎将手中的竹子丢到秋千旁边
“我先去练会儿字,等到可以吃早饭了再来叫我。
无墨捂着嘴,又猛打了两个哈欠,声音里满是困倦:“好的。”
这样的生活节奏,霍翎一共持续了十二天。
她有多年练字的功底,悟性又不错,再加上景元帝指出来的问题,大都是些比
交浅显易改的,所以在第十二天,霍翎终于写出一幅让自己满意的书法作品。
她放下笔,推开窗户透风。
午后的阳光与微风一同落入她的掌心,霍翎回头看了看那幅书法,又抬头看了看院中那棵蝉鸣渐起的梧桐树,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。“小姐,崔内侍到了。”无墨过来提醒。
前六天的时候,崔弘益都是三天过来一次。
后来几天,眼看着海棠花越来越少,崔弘益每天中午都会过来一趟。
霍翎应了一声,垂眸去看窗边那盆垂丝海棠。
无墨也在看:“这三朵花开得可真久啊,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凋零的迹象。估计崔内侍还得多跑几趟。”海棠的花期在二十天左右,但每朵海棠盛开的时间有先后。这最后三朵海棠花,都是属于开得比较晚的。霍翎直接伸手,将开得最好的两朵掐了下来:“这样就只剩最后一朵了。”
无墨目瞪口呆,还能这样玩?
霍翎道:“有巴掌大的木匣吗?拿一个给我。”
皇宫,福宁殿。
景元帝刚批复完今天的折子,就见李满带着崔弘益进来了。
景元帝视线一扫,落在木匣上:“郡君要你带来的?”
“是。”崔弘益不敢耽搁,连忙将匣子呈到景元帝手边
景元帝右手按着匣子:“郡君还让你带了什么话?”
“郡君说,陛下看了匣子后,就明白了。”
景元帝打开匣子,里面正静静躺着两朵娇艳欲滴的垂丝海棠。
花开得艳丽,没有一瓣的边缘是干枯卷翘的,哪里有半分枯败的痕迹。
“这花....景元帝笑了一下,看着花柄上的不规则断痕,“是被直接掐断的吧。”
崔弘益瞠目结舌,还能这样玩?
合着“凋零到只剩最后一朵”,还能手动凋零啊。
“郡君是在催促朕,明日该去樊楼赴宴了。
景元帝将两朵海棠花都取出来,问李满:“十三和礼部那边,将皇家猎场的行程定出来了吗?”
李满道:“已经定出来了。”
"拿来给朕看看。”
一大清早,洛城下起淅淅沥沥小雨。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
霍翎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粉白色的裙子,无墨一边帮她编发一边问:“小姐,你将那两朵海棠花给陛下送去,陛下不是一眼就看穿了你的小心思吗?”霍翎翻着匣子,给自己挑选饰品:“就是要让他看穿啊。”
“不能被人看穿的小心思,那还有什么意思。’
无墨似懂非懂,正要再说些什么,院外传来无锋的声音:“小姐,端王殿下派了个亲卫过来。”
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,无墨哼道:“估计又是送了什么东西过来。”
要说最开始的时候,无墨还觉得端王殿下人不错。不仅愿意派太医给老爷诊治,还愿意出手帮小姐解决何泰。但从端王没有杀何泰开始,无墨对端王的印象就疯狂下跌。
直到进了京城,端王连个面都没露,日理万机的天子却能一而再抽出空闲时间,无墨对端王的印象直接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