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明闻言侧头看向了东曜。
与其对视的一瞬间,他开口问道:“原因?”
下一秒,他却看到东曜笑了。
那并非东曜惯常的嗤笑,而是一种更说不清道不明的低笑。
非要形容的话,这一刻的东曜犹如被困多时的孤狼。明明早已一寸寸磨断囚笼之锁,却依旧隐在暗无天日的荒野下,按捺不发。
“原因么?”东曜缓缓重复着寒明的问词,被牢牢收束在鞘中的刀刃就这么连着刀鞘一起,漫不经心地点在了一旁的统计文件上,“因为我不想同意,所以我不同意。”
刀鞘碰到文件的一刹那,那份文件顿时寸寸消散——那是东曜的掠夺。
只一瞬间而已,这位王者就实行了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否决。
而做这一切的同时,他的目光分毫没有移开寒明的眼睛。
那种若有若无的锁定猎物感,直接击碎了寒明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。
他撩起眼皮平静地注视着东曜。
此刻黑色的硬质制服正半披在这位王者的身后。或许是今日那件同色衬衫上并未缠绕用于固定武器的缚带的缘故,其极富侵略性的躯体愈发得存在感十足。
而当对方那双森然眼眸落下目光后,那种一眼让人联想到原始雨林的色泽,更是将人无休止地拽进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之中。
这还只是东曜不再掩饰的冰山一角。
在这场寂静狩猎中,他显然是蓄谋已久。
这一刻,寒明突然有些烦躁。
其实今日之前他还想过,东曜在晚宴布局上如此出格,或许只是想借着两个座椅之事,钓出那群一个劲想他夺位的野心之辈。
可今日试探结束,他便知道,根本没有什么阴谋论,也没有什么钓鱼执法。
那所谓的双座椅,从不是什么一时冲动,而是东曜阻止他离开的一记绝杀。
他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。
东曜对他最深最沉的情绪并非信任与怀疑,而是最不稳定、也最难预计的爱。
——更是他最不想碰的爱。
情绪这种东西本就难以被量化,所以很多时候寒明为了便于测量,都将其局限在精准的名词间。比如信任、比如怀疑、比如占有。
可若是要测量爱意……那种如同混乱漩涡般的情感,只会带来一个异常不可控的数值。
出生时母亲那百分百爱意带来的惨烈,已经足够让他刻骨铭心。
至于其他的爱,他不想要,也不需要。
况且他最最讨厌被狩猎。
在北域那段混乱而癫狂的岁月里,这样注视猎物的眼神他实在看得太多太多。即便东曜再克制再隐忍,他骨子里的掠夺本质比起那群狂徒来说只多不少。
这些年来寒明一次次跳槽,竭力追求力量,就是为了摆脱这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。
到如今,早已是攻守异位。
他不当猎物,只做猎人。
就是不知道东曜这隐藏甚深的恋爱脑还能不能被他打醒。
于是寒明直接意有所指道:“攻击欲克制不住的话,何必拿文件撒气?我可以在训练室满足你。”
寒明无所谓东曜掠夺欲强烈与否。
这家伙要是一直忍下去也就算了。现在既然选择付诸行动,那么他会让他清楚地知道,他的实力是否足以让他强取豪夺。
正好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,在对练中使用天赋,看看东曜的爱意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。
东王宫里的人向来很识时务。
早在今日这份提案出现时,就有不少人在心里嘀咕着不对劲。等到提案结果出来却被东曜一票否决之后,会议室里那一触即发的氛围更是让他们胆战心惊。
不想牵扯进东域两位一二把手交锋的他们,立即十分自觉地收拾东西退离了会议室。
此时这里唯二留下的,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萤,以及永远不为外物所动的凌宙。
而就在东曜扯了个笑准备回应的前一秒,先前一直安静看戏的安萤却忽然插口。
但这一刻,他选择的对话对象却并非东曜,反而是寒明:“前些天我有幸和您对练过,您当时的强大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。”
“被您教导以后,我对天赋使用方面又有了些心得。本来想着会议结束后和您反馈,然后厚着脸皮再麻烦您一次的……现在看来,您好像有约了?”
“说起来最近您一直待在训练场,真的不会太过劳累么?我听说您的朋友,也就是凌宙先生也十分擅长战斗,甚至强到能和东王一较高下。可惜,我来东王宫的时间太短,一直没那个运气看到他真正出手。”
“所以我想,如果可以的话,能不能让凌宙代替您对练呢?”说到这里,安萤停顿了一下,“我是不是有点太冒昧了?对不起,可对战容易受伤,我真的不想您太过辛劳。”
寒明听完眉梢微微动了一瞬。
怎么说呢?这段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