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丫鬟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,一脸惊恐。
“现在,你可知道这簪子内为何有一截铁了吗?”而这时,坐在厢房梨花桌木旁的盛枝意目光冰寒的落到丫鬟的身上,道:“将她拖出去,二十大板。”
二十大板,能将人直接活生生打死,就算不死,腰背也要烂成一滩烂泥,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,屎尿都要人来伺候,那与死了有什么分别?
丫鬟的喉咙里冒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,她骤然扑过去抓住顾婉玉的腿,尖叫道:“姑娘救奴婢!”
顾婉玉心口一狠,一脚踢开丫鬟,转而对盛枝意道:“母亲!女儿不知此事,这定是这贱婢陷害二姐姐!母亲定要重罚这贱婢!”
事已至此,她只能放弃她的丫鬟了!
说话间,顾婉玉目光冷厉的看向那丫鬟,用唇瓣描摹出两个字形:令堂。
这丫鬟出身民户,家世贫寒,还有父兄母弟,这样一个家,对于顾婉玉来说,一根手指头就能碾碎。
丫鬟思及父母,竟是被震慑在原地。
——
而这时候,盛枝意端坐在椅上,看着那丫鬟,声线慢悠悠的说道:“若你肯道出实情,我给你一笔丰厚的银两,允你远走。”
顾婉玉刚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提起,她惊惧的看向母亲,就看见她的母亲握着顾小小的手,目光冰冷的看着她。
在那一刻,顾婉玉知道,她完了。
母亲从最开始,就已经全都知道了。
而她身后跪着的丫鬟也在这一刻扑出来,声线尖利的说道:“夫人!奴婢说,都是三姑娘叫奴婢这般做的,三姑娘不喜二姑娘,想要赶二姑娘走,便想了个法子,想将二姑娘赶出去!奴婢只是被驱使,还请夫人绕奴婢一命!”
丫鬟尖锐凄惨的哭求声在整个厢房之中蔓延,撞到赤色檐柱上,再钻进顾小小的耳朵里。
听到这些前因后果时,顾小小第一次认识到人心有多可怕,她呆呆地看着那丫鬟,几乎被震慑住了。
人的声音最高有多高?哀求的时候又有多可怜?她说不上,但是她看见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丫鬟现在拼命的在磕头,额头上都磕出了一片血。
顾小小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村头处待宰杀、奋力挣扎的猪,她的心口涌起一阵阵恶心,眼前发晕,有些想吐,也有些害怕。
而这时,一旁的母亲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。
“小小。”母亲似是觉得有些愧疚,又似是有些无奈,用一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眼温和的看着她,轻声道:“母亲只想叫你出口气,却忘了你这孩子见不得这些。”
顾小小生来就不是什么强者模样,她软弱,笨拙,怯懦,是天底下最迟钝的庸人,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优点来,所有人都说她不像是盛枝意的女儿,以前盛枝意总想改变她,想让她光芒四射,明艳照人,想让她蜕变成凤,但是死了一遭之后,盛枝意想,她的女儿是什么样的都没关系,就算是她的女儿一辈子都是一只毛毛虫,她也会挑选天底下最好的树枝与露水喂养她的女儿。
顾小小还是怯怯的不敢说话,盛枝意却不勉强她,只看向顾婉玉,声线复而冷沉,道:“顾婉玉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顾婉玉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她知道,她大势已去了。
在短暂的迟疑中,顾婉玉向前一扑,直接向顾小小跪下,声线凄凉的哀求道:“二姐姐,是妹妹错了,妹妹只是怕姐姐来了,母亲便不疼我了,一时猪油蒙了心,还请姐姐放妹妹一次。”
说话间,顾婉玉泪珠落地。
顾小小看见顾婉玉的模样,明显有两分迟疑——她这孩子,还有个最致命的缺点,她总会不合时宜的胆小,不敢说出“我要报复你”这样的话。
哪怕她知道顾婉玉是陷害了她的人,但是当顾婉玉求到她面前的时候,她还是会迟疑,她不敢得罪别人,她怕今日她报复了顾婉玉,日后会受到顾婉玉的报复,所以她真的会考虑原谅顾婉玉,希望以此能修复跟顾婉玉之间的关系。
因为从到了这顾府,就没有人给她撑过腰引过路,她每一步都是走在昏暗中,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哪里,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。
“小小。”这一次,盛枝意替她做了决定:“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这世间没有让受害者忍让的道理,错了就是错了,若轻而易举的原谅加害者,那受害者便成了笑话,我们顾府,不能容忍原谅陷害姐妹的人。”
盛枝意拍了拍顾小小的手后,转而与一旁的丫鬟们道:“将三姑娘和丫鬟一起拉出去,三姑娘跪在春水阁外一个时辰悔过,随后关入祠堂,跪一个月,十五日后你的及笄宴也不必办了,丫鬟打二十大板,给一百两纹银,送出去。”
顾婉玉惊惧的昂头看向盛枝意:“母亲,您不能这般待我!您这是逼我去死!”
让她在春水阁外跪一个时辰,那全府上下的人都会知道!她日后再无颜面可活了!而及笄宴又是她最重要的事,每个姑娘都会在十六岁及笄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