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澄从谢钦言房间出去后,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下楼。
背上仿佛压了千斤顶,闷得透不过气。
看到谢钦言一蹶不振,他也犯愁,不知道要怎么劝说才能让他接受现实,走出阴霾。
这人的脾气硬得很,除非他自己想通,否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。
唐秋云见景澄要走,送他到别墅门口,路上闲聊道:“澄澄,阿姨这段时间把精力全放在你哥身上了,你刚上大学,我还没问过你适不适应。”
“唐姨,我和舍友相处得很好,老师对我也不错,您不必挂心。”
景澄虽然在笑,眼眶却是红的。
唐秋云知道他在谢钦言那儿受了委屈,从前被捧在手心里,疼也疼不够,如今冷言冷语,爱答不理,这落差感谁受得了?
之前盼着两人能水到渠成,但发生了这种事儿,唐秋云也不能那么自私,让景澄和谢钦言在一块,那是耽误他下半辈子。
“你安心学习,钦言有我们照顾,没事的。”唐秋云不好说得太直接,拍拍景澄的后背,故作轻松道:“阿姨还盼着你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呢。”
景澄面色一僵。
原来不光谢钦言会那么想,大家都不约而同有了这样的想法。
正因为谢家对他有恩,把他抚养长大,他们才更怕闲言碎语出现,让旁人误以为他是为了报恩和谢钦言在一起。
景澄其实也分不太清他对谢钦言是喜欢更多还是感激更多,他习惯了哥哥的疼爱和照顾,习惯了他在身边,多年来形成一种依赖。
因为从小缺爱,得到一丁点儿温暖景澄都会铭记于心,有人对他好,他从不认为是理所当然的,要尽自己所能回馈给对方,可他没什么能力,欠谢钦言的越来越多。
景澄天生胆怯懦弱,走路总低着头,连说话都不敢大声,是典型的校园霸凌对象,有谢钦言的保护才能一路顺遂,平安长大。光这一点,也无以为报。
以至于在谢钦言出事之后,他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,要去拯救他,回报他这些年来的付出。
沉默数秒,景澄低声呢喃:“眼下哥哥的事情最要紧,其他的我先不考虑。”
这孩子的脾气也是轴。
唐秋云叹了声气,话题还是回到谢钦言的身上,“要实在没希望,我打算给钦言请个特教老师,教他学习盲文,才二十出头,总不能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吧。”
听完这番话,景澄也有种走到尽头的感觉,前方是茫茫黑暗,无法寻觅方向。
谢钦言的人生只能这样了吗?
他兴趣爱好广泛,篮球、攀岩、电竞样样在行,精力旺盛,从不觉得累。
景澄曾经问他有什么梦想,他说他就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,满腔热血,想到什么就去做,不预设自己的人生,那太没劲。
现在,他把自己困在黑匣子里,死气沉沉的样子,像是认命了。
每次想到这些,景澄一度恍惚。
别说谢钦言本人,他有时都感觉是在做梦。
“唐姨,我看哥哥身上总会有淤青,你没事多给他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,大一事务多,我也不能常来,等下次,我会劝他出来走动走动的。”
忍住眼泪快速说完,景澄挥挥手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,唐姨再见。”
唐秋云怎会看不出他在躲避。
刚满十八岁的年纪,误以为自己能扛起一切,到头来只能是摔一身的伤。
谢钦言曾经待他的好,是要讨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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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一周,景澄废寝忘食的劲头不亚于高考。
从图书馆翻阅了大量的心理书籍,还看了几本失明人士的自传,企图能找到帮谢钦言振作起来的办法,结果还没头绪,唐秋云那边就打来电话,说谢钦言主动去花园里晒太阳了。
景澄忘记自己在食堂吃饭,激动得一下站起来,“我、我去、哥、看看哥哥。”
坐在对面的舍友林天誉听他语无伦次,眨了眨眼。
等景澄挂电话后提醒,“你去哪儿?下午有演讲比赛。”
景澄后知后觉记起来,懊恼不已。
自打出院,谢钦言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多月了,不用人劝,自己走出来,他高兴得什么都忘了。
没办法,景澄只能给唐秋云发微信:[阿姨,我下午有演讲比赛,晚上去看哥哥。]
[没关系,我只是跟你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。]
[你哥哥同学还来了呢,说要带他去散心。]
[哎呀!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呢?]
[人家医生说得没错,还是需要时间治愈。]
同学?
和谢钦言关系好的那几位,景澄都认识。
不知道谁那么大的面子,能把谢钦言请出去。
想必也是花费大量的精力鼓励了他很久,才让他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吧。
之前景澄隔三差五跑去劝说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