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间沈子衿和周丹墨也没回内城住, 仍在军营内帮忙,时间晚了,两人就在帐子里坐着歇息。
也是太累了, 坐着坐着就在椅子上睡着了,
白枭抱了毯子过来, 小甄和周丹墨的小厮一人抱过一床, 给他俩盖上。
沈子衿睡得并不安稳,他眉头轻蹙, 梦里都是伤兵营草药和血的味道,耳边是那些人痛苦的声音。
金戈铁马从来荡气回肠,战神军魂听着就是天神下凡, 可人都是肉体凡胎, 受了伤, 就会疼。
楚昭……
沈子衿在梦里低念着他的名字, 手里还攥着楚昭的那封信。
他虽然在打仗上帮不了忙, 但有秦王妃的名头,在军中他人眼里,便有了身份象征,与秦王沾边的,都是主心骨之一,因此沈子衿不能在士兵们面前, 把自己的忧虑写在眉眼上。
多说几句话鼓舞下士气也好, 不可能表现得忧心忡忡, 那只会让士兵们更不安。
因此所有对心上人的担忧只能藏在心里, 说在梦里。
梦没能持续太久, 因为很快远处的喊杀声震天, 火光舔亮了黑夜, 沈子衿和周丹墨都惊醒过来。
边关昼夜温差大,他俩多披了件披风,到帐子外坐着,恍惚瞧着远处火光映照中的城墙。
城墙巍峨,坚不可摧,将士怒吼,势不可挡。
天上的星辰都被地上的火光盖了过去,再好的夜景也无人欣赏。
“来边关一遭,听漫天杀伐,比纸上谈兵真实多了。”周丹墨呵了呵气,“给画画又多了许多灵感,但是……”
“但这样的场景,我宁愿世间不再有。”
周丹墨轻声道:“不再有杀伐兵戈,人间从此安享太平。”
谁都知道这只是美好的夙愿,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有争斗,千百年后依然如此。
但只要有人抱着这样的愿望,人世就总会有净土,会有供人安居乐业的地方。
沈子衿手指摩挲过搁在膝上的信纸:“别的我不知道,起码大齐很快能迎来至少几十年的安稳日子了。”
周丹墨从惆怅中回神,想到被重新整顿的朝堂,重重点头:“嗯!”
大齐开国皇帝打下来的江山,在经历了承安帝这个败家子后,终于等到了新的曙光。
晚上又战过一轮后,喊杀声暂时停歇,谁的弦都绷得很紧,沈子衿又去伤兵营帮忙,这一忙就直接忙到早上,才有时间再闭闭眼。
沈子衿本来只是换个营帐喝杯茶,结果茶盏还没碰到,脑袋点了点,就这么慢慢滑在桌上,趴着就睡着了。
早上新一轮的冲杀都没把他吵醒,因为他梦里也都是马蹄轰鸣,根本没能分清。
再醒的时候,有些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。
白枭正在旁边啃饼子,看到沈子衿醒了,一下跳起来:“侯爷,小甄哥哥也累得睡着了,换我来,你饿了吗,我去端东西给你吃。”
沈子衿揉了揉眉心:“几时了,外面情况怎样?”
白枭:“晌午了,听驻军的人说蛮人已经不如一开始凶猛,早上时他们又用火药猛攻一波,看起来仿佛很有余力。”
白枭饼子咬得太干,喝了口茶水,他从小就跟着楚昭在边关跑,耳濡目染,说起打仗的事还头头是道,比讨论诗词顺畅多了:“祁将军说,他们火药供给已经断了,不过是虚张声势,我也觉得,他们肯定比我们急,再撑一波,就该我们主力出城直接迎击了。”
沈子衿听完笑了笑:“不错,讲得比你背书时好多了。”
白枭咧嘴笑。
沈子衿确实也饿了:“帮我端碗面来吧。”
白枭:“好嘞!”
他叼着饼就跑了出去,沈子衿让别的王府侍卫打了水,简单擦了擦脸和身子,顺便给自己醒醒神。
白枭端了碗热乎乎的面条过来,里面放了卤牛肉,闻着就非常香,还卧了荷包蛋和两三种菜丝,一碗面用料很足。
周丹墨大约也刚醒,睡眼惺忪,端了碗羊奶拿着夹着肉的饼子,也上沈子衿这边来吃。
这位在京城对吃格外讲究的小公爷,来了这边也是有什么吃什么,劲道的面饼夹着酥香流油的烤肉,也吃得很香。
这次朝廷拨的粮草和军饷充足,大伙儿都还能吃上肉,药草也不缺,军心很安稳。
营中信鸽来回扑扑,白枭接了一只,解下信后目光骤亮,兴奋地蹦过来:“侯爷,好消息!”
沈子衿刚吃完面条,也倒了碗羊奶,闻言抬头。
“王爷那边应当能比预计更早把远望营拿回来,现在告诉祁将军,让他等信号,等时候到了,他们就两面夹击,把外面那群蛮人包饺子!”
营中众人听闻消息皆是欢呼,沈子衿攥着昨天楚昭给的那封家书,心跳如擂鼓。
好,顺利就好。
楚昭先前预计在今日傍晚,实际上提前了一个多时辰,当反击的信号传来,祁将军带着士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