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珍珍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, 她只想走出去,走得越远越好,
最好能离开这个国家, 不用担心哪天一睁眼, 就被父母绑回家卖了。
在父母的计划里,女儿大学毕业后, 弟弟就可以买房娶老婆。
她没时间爬得更高。
如果出不起房钱,她的人生就会在那一年彻底结束。
她会大肚子挨打, 一个接一个生孩子。就像被困在笼子里, 任人宰割的母鸡。
可她刚刚毕业, 怎么可能掏得出钱?
校长给她递来了救命的稻草,哪怕知道这是个陷阱,郝珍珍也要死死抓住。
从小在谣言中长大的郝珍珍, 知道下.三.路的八卦永远传得最快最广。
她愿意往身上倒脏水, 愿意装疯卖傻。
无论被当成荡.妇还是烂人,她都不在乎。这些词太过普通, 她长这么大早就听腻了。
妈妈说想吃饱饭, 就要干农活、要伺候弟弟。
爸爸说冬天不想挨冻,就要学会用身体给叔叔们取暖。
想得到, 必须付出。
用尊严和体面换一个跳板,这很公平。
可她什么都没得到。
暴雨降临, A市大眨眼间成了地狱。
那些死鬼学生什么都忘了,却还记得骂她。一些人还会把她拉到林子里,问她在校内接不接客。
她真的成了被困在笼子里的鸡。
学校不允许她说出真相。
她带着一次次死亡的记忆, 在梦里为自己辩驳, 最终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。
这件事该怨谁?
怨她不够聪明, 不够善良, 不够坚守本心?
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为什么有些女孩生下来是人,而她却是商品?
父母一遍遍打电话催她回家,恐惧早已摧垮了她的理智。
但凡有点脑子的人,都能看出学校提的交易不正常。她以为自己权衡了利弊,其实她已经疯了。
只要能逃出去,她什么都愿意做。
做什么都行。
救我,求求你了!我想出去,让我出去啊!!!
刺耳的尖叫在乌遥耳边炸响,眼前的镜子瞬间碎裂。
房间内洗衣液和麻辣烫的香气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浓郁的血腥味。
暖黄色灯光熄灭,潮湿的冷风从窗口涌入。
郝珍珍打开了梦境。
乌遥身上一轻,重新获得了身体控制权。
他转过头,正对上一只猩红的眼球。
眼球下方连着一条黑色细线,如钢针般锋利的尖刺,距离他的面门只有半指宽。
细线迎面刺来,乌遥侧身躲开,撞倒椅子就地翻滚数圈。
怪物未作停留,无数只眼球升向空中,黑线如同潮水朝着他奔涌而来。
乌遥迅速起身,抓起一旁的椅子挡在身前。
随着咚咚几声闷响,木质座椅被刺出密密麻麻的孔洞。
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,乌遥没有趁手的武器,寝室的空间又太过狭小,他根本躲不开。
郝珍珍的尖叫声忽然再次响起,震得乌遥耳膜生疼。
书桌方向猛然传来重物落地声。
乌遥刚想抬头查看,就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,“郝同学,你把我送到……”
“小遥?!”
看清屋内的情况,男人的声音瞬间变了调。
在细线刺穿乌遥的前一刻,一道黑影撞开眼球冲到乌遥身边。一把抱起他,朝着门外跑去。
————
乌遥缩在柳行舟怀里,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。
他摸摸仓鼠毛茸茸的手臂,仰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柳行舟。
两人一同进入的404号女寝,过去这么长时间,傻狗还没搞清楚情况。
看来他先前猜测的没错,柳行舟没能说服郝珍珍。他控制不了身体,在触及到谎言牌桌的秘密后,被哑铃怪杀死了。
现在柳行舟带着他逃命,完全是出于求生本能。
乌遥看看跟在两人身后的眼球,又看看挤在走廊两侧,满脸惊恐的围观群众。
“这样不行,寝室楼道空间太狭小,你我都施展不开,往空旷的地方走!”
柳行舟脚步不停,两只粗壮的后爪踩得地面砰砰作响,“体育场?”
“不行,外面随时会下雨,暴露在雨水下会让我们失去理智。没有更好的选择了,去一楼大厅!”
————
乌遥一直没回来,黄毛怕男主不打算带他,自己偷偷跑了。
他努力半天,没爬上树。厚着脸皮央求宿管阿姨,想让她放自己进去。
保洁阿姨正要拎着扫把出来揍人,一群女生就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。
现在是凌晨1点,正是睡觉的时间。
女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