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循雅的声音温柔太过, 温柔得赵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深深地望着姬循雅,本想忍着,手却背叛了主人的意志,贴上了后者的脸。
“你觉得朕吃这套?”他轻嗤了声, “还是说, 在循雅心中, 朕就是个会为美色所惑的昏君?”
姬循雅不答, 只偏头, 以面颊轻轻蹭了下赵珩的手。
赵珩:“……”
他还真吃这套!
两人皆久经沙场, 五感远比常人敏锐得多, 虽隔着门,却仍听得到李默与韩霄源说话的声音。
韩霄源方才眼见着姬将军气势汹汹的入内, 又见这温和若水的九江王世子在门外恭候,嘴里都忍不住发苦, 面上却仍露出个笑脸, “国事繁忙,陛下刚还吩咐了先莫要让人打搅, 烦请世子等候片刻。”
赵珩既然说要李默来, 他不敢替皇帝让李默先回去。
李默微微颔首,“我知道了。”
日光耀目,落在九江王世子洁净的面颊上, 他神情淡静, 看不出喜怒。
赵珩稍一凝神去听, 发间就觉得微微发疼。
姬循雅百般缱绻地摸着他的长发, 面色还是温和的, 眸中却毫不掩饰不快。
“秋天日高, 陛下就不怕晒坏了这位, ”发间长发不断收拢,姬循雅不阴不阳地问:“玉人似的世子,嗯?”
明知李默心思并不纯粹,姬循雅却仍压制不住对李默的满腹厌恶——他对在赵珩身边晃来晃去的人都无甚好感。
前有崔平宁伽檀太子,幸好,他们都死了。
重活一回,赵珩身边居然又多了好些人!
一个,比一个该死。
姬循雅用了天大的克制,才没将手按在腰间的刀上。
赵珩笑眯眯道:“人晒不化的,景宣多虑。”
姬循雅含笑道:“臣怕陛下心疼。”
赵珩倾身过去,在他唇上短暂一贴。
温热的触感瞬间顺着二人相接处传来。
姬循雅抬眸,但见一双明媚的眼。
眼尾弯弯,情义浓得简直要溢出来。
赵珩轻笑着说,“朕只心疼你。”
骗子。
姬循雅冷静地心道。
两世为人,他若还相信赵珩的话,那可真是活该万劫不复,死无全尸了。
但这不妨碍他心口阵阵发烫,烧得他小指受不住般地蜷缩了下。
姬循雅倏然起身。
赵珩以手撑颌,笑着看他。
姬循雅转身而去。
赵珩见他不往门的方向走,挑了挑眉,“去哪?”
姬循雅绕进后面。
御书房以帘栊隔开,前面是赵珩日常批阅公文接见臣子的地方,后面则放了近两年的奏折并一些皇帝常看的书,虽不多,却也摆了数个书架,分门别类放好,比寻常成年男子还高些。
堪堪遮住姬循雅的身形。
姬循雅顺手拿出本刑律,朝赵珩道:“陛下不介意吧?”
赵珩有意逗他:“朕若说介意?”
姬循雅低头,“臣自知貌不惊人,年岁渐长,性情亦不讨人喜欢,陛下厌烦臣,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赵珩无言地瞅着这个“貌不惊人”且“年岁渐长”的臣子,而后,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。
“随你随你随你。”赵珩连声道。
还不等姬循雅装模作样地谢恩,皇帝陛下霍然回头,警告道:“以后不许这么说话。”
虽然他很喜欢看姬循雅做小伏低,但绝不包括眼前这种方式。
太吓人了。
赵珩总觉得姬循雅说完后下一刻就要拔刀了,还要温温柔柔一笑,轻声问:“既然陛下厌恶见臣,那臣就剜了陛下的眼睛,您说臣这个主意好不好?”
语毕,赵珩就道了声,“谁在外面?”
李默精神一震,“回陛下,是臣,九江王世子李默。”
“过来吧。”
韩霄源躬身推开门。
李默大步进入御书房。
甫一进来,但见皇帝陛下穿得虽不太厚,怀中却搂着个毛茸茸的锡奴,赵珩垂头看奏疏,漆黑貂毛尖搔着他的下颌,愈发衬得肌肤洁白若有流光。
李默定定看了他片刻,感受到赵珩看过来的目光,才“恍然”回神,忙道:“陛下,臣失礼,请陛下降罪。”
赵珩失笑道:“这点小事世子也要让朕罚你,未免太多礼了。”说着,略扬了扬下颌,示意李默坐下。
书架内,姬循雅不经意地抬头望去。
皇帝眉眼锋利,实在是最俊美逼人不过的样貌,他面前的李默却气韵柔和,恍若春风拂面。
两人的相貌气质如天渊之别,却因为都生得好样貌而显得分外和谐。
甚至隐隐能看出几分互补。
手中刑律被他悄无声息地捏皱一角。
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