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翎此次出宫, 最大的收获就是,见到了包括丁景焕在内的五位年轻俊才。
这五人各有性格,各有风采, 但给霍翎留下最深刻印象的,依旧是丁景焕。
类似这种“用酒引人”的无伤大雅的小手段, 霍翎并非只对丁景焕一人用了。
但面对这种小手段,只有丁景焕表现得最自如、最受用。
他有非常明显的喜好,但如果有人将这种喜好视作他的弱点,那就大错特错。都察院里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,迄今为止,依旧没有任何人抓到过他的错处。
看似狂放不羁,实则粗中有细。
从他伪装成马贩子, 一步步成为监牧使的座上宾, 就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与寻常人颇为不同。
这种不同, 才是霍翎最看重他的地方。
一位循规蹈矩的君子, 当然也能被霍翎高看,却很难为霍翎所用。
而丁景焕, 是有可能为她所用的。
趁着无锋入宫轮值, 霍翎在御花园召见了他:“本宫没记错的话, 当初你奉命护送钦差出京,去的是安平府吧?”
无锋应是。
霍翎道:“那你与丁御史关系如何?”
无锋有些讶异, 但很快, 他就收敛了神色:“属下在安平府时,多是护卫在钦差大人身边。不过与丁御史也有接触。额……”
“他有好几次求上门来, 说监牧使家中的美酒都是买来送给他的, 希望钦差大人能尽数还给他, 但钦差大人说那些酒都是赃物……”
霍翎失笑:“我寻你过来, 是要你做一件事。”
“娘娘请吩咐。”
“不是什么难事。每月月初,你亲自上门给丁景焕送五坛酒。要最好的酒。”
在霍翎和无锋谈话的时候,其他人都退得远远的,只有无墨能留在身边。
听到这里,无墨疑惑:“为何一定要送五坛?”
霍翎道:“以丁景焕的酒量,五坛酒只能解他的馋,却不能让他喝得痛快。”
免费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。
尤其是她送的酒。
丁景焕想喝个痛快,就要有所表示。
无锋问:“娘娘,他要是不愿收呢?”
霍翎微微一笑:“都察院的陈御史都不敢不喝本宫的敬酒。他是个聪明人,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事情。”
等无锋按照霍翎的吩咐,带着五坛美酒登门时,立刻被涨了月俸却依旧钱袋空空的丁景焕迎了进去。
没办法,以前当七品小官的时候,喝的是最便宜的酒。现在好不容易立功升官了,要是还喝最便宜的酒,那他这功不是白立了,这官不是白升了吗!!!
这酒想买好的,价格自然就上去了,月俸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够用了。
京师寸土寸金,绝大多数中下层官员都租不起内城的房子。为了照顾这些官员,朝堂建了不少廉租房来安置官员。
丁景焕独身一人,现在就住在廉租房里。
无锋走进里面一看,顿时被房子的简陋震惊到了。
好歹也是朝中正五品的官员,要不要穷得如此荡气回肠啊,多余的家具是一件都没有,厅堂里除了桌椅板凳就是乱七八糟的酒坛子。
丁景焕注意到无锋的神情,哈哈一笑:“无锋侍卫长别介意,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个喝酒睡觉的地方,能住就行。”
无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,连忙抱拳致歉:“丁御史至情至性,超凡脱俗,是我少见多怪,失礼了。”
丁景焕搓了搓手,立刻改了对无锋的称呼,顺着杆子往上爬:“无锋兄弟要是实在不好意思,想请我喝酒赔礼的话,我就盛情难却了。”
无锋面色古怪,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五坛美酒,但转念一想,这五坛美酒的确不能算是他花钱买的。
只是,主动开口要他请酒赔礼,是不是太厚脸皮了点?
无锋一边腹诽,一边果断应道:“过几日休沐,我请丁御史去酒楼饮酒,不醉不归。”
丁景焕大喜,送上门来的冤大……不,这分明是他一见如故的好兄弟啊。
丁景焕拉着无锋聊了好一通天,直到天色渐暗,丁景焕才和无锋依依惜别。
目送着无锋离开的身影,丁景焕没有起身相送,拎起离他最近的一坛酒,打开后闻了闻扑鼻而来的酒香:“上等的玉泉酒。”
有美酒喝,丁景焕当然是高兴的。
但是一想到喝完这几坛美酒后,钱袋空空的他又要回去喝那些寡淡无味的便宜酒水……丁景焕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潇洒了这么多年,终于还是被人拿捏住了他的弱点。
丁景焕心下唏嘘,给自己狠狠满上一大碗酒。
“好喝!痛快!”
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的事情,且等明日再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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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部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多月,终于赶在腊月之前,将一应章程准备得